林云飞道:“昨晚吗?昨晚没有啊,我和大家走散之后,生了火等你们,我估摸着你们也许在附近,不敢乱走。”
“就在早上我遇到你那里吗?”
林云飞道:“倒也不是,我清晨眠醒,左右不见人,就循了山涧小路找你们,沿路顺便拾了柴薪。却没走几步,唉,昨晚的黑夜降临的实在太快了!”
“那你昨夜摸黑找我们了哦?昨晚夜色刚垂之时,我们差不多是聚在一起吧?”
“我哪里敢?这恶夜诡林的,我守在原地,生了火......”
清河惊道:“你就地生火了!!!”心想:“云飞到底离我们不远,怎生的我们秉夜未觉,丝毫没有见到!”
林云飞道:“这山里的松枝柏枝合用的紧,火焰冲天似的大!我以为你们定能找来。左等右等,心焦死了,这荒山野外,我怕小妤......”说罢,脉脉含情的斜视马上的花妤。
清河打断道:“那末,你是什么都没听到,什么都没见到?堪堪睡了一夜?”
林云飞凝思了一会,回道:“也不是,我眼见着远远处有一摊绿火......”
“你小孩儿瞎说什么呢?”邢六大喇喇转过身来,对着林云飞怒吼道。
却转得太急,刑六外罩的旧衣扬起,衣下居然是具柴瘦的身躯!?他两只后腿奋力蹬起,手臂上长满的是白亮的毛皮?
只短短一瞬,邢六又匆忙掀盖好外衣。
队伍随着领头的邢六止步,停了下来,气氛一时凝重。
四人早已行过千存山麓,浓密高大的古林已经渐次稀疏,脚下之地也因极少有人烟到此,故而遍布青苔、商陆草。
山体继续向前,是一片开阔的山岩场地,无数旋风积聚。是由于山顶天穹上山风下灌,遇林而止,反溯与上风相撞的结果。
林云飞娇生惯养,对邢六自来有些胆怯,故而只敢轻声咕哝道:
“那绿火处似有人声,好像也有野狐狸的声音,我怕得急了,哪敢回应?我猜定,是爷爷说过的摄人魂魄的鬼怪!”
清河眯起眼,双手合抱在胸前,像是立刻要斗术一样,大声问道:
“那你夜里听到的声音,是不是先人声混着狐狸声,不久之后,只有了野狐狸声还鸣响不止?却听不到人声。”
“呀!你怎么知道,我......”
“小心!!!”清河大喊。
“水击·突刺!”声未到,术先行,清河别在腰上的两个葫芦里水流激灵射出,一股刺向邢六,一股斜戳马上小妤。
只是清河万万没想到,花妤也不是本尊,而林大个刚好挨靠在花妤马边。
他“小心”二字还没叫出口,青马上花妤倚高制低,大红外罩下一只粉嫩的白手已突变为毛茸茸的五指利爪,顷刻向林云飞头顶落下!
清河急忙纵身,暗道:“不好!”
只听得四野中,掠空一声撕裂心肺的“啊!!!”
小妤从青鬃马上被反震飞出,跌下马来,一条毛茸茸的大黑尾巴从大红裙下滚将出来!扑倒在滴翠的商陆草上分外鲜明!
清河长舒一口气,双手绞在一起结印,周围两米见方的场地上,水珠、湿土窸窸而动。
水流急射的另外一边!
一道劲力十足的水注,猛的穿身而过,邢六的一副矮身躯顿时萎落在地。
清河大喜,术发不断,“土覆·砂石暴”,水流伴着泥石一股脑砸向卧倒在地的邢六。
“咚咚咚......”
在砂石迫身的前一刻,邢六大衣里钻出来一只白亮的狐狸,它轻灵狡猾,跳入周围的草木丛之前,邪魅的朝清河望了一眼,就这摄魂蚀骨的一眼,直望得清河心惊。
清河突然忆起,高山中可判人生死的山神,这白狐一双狡黠的黑眸似笑非笑,滴溜溜的打量清河,可怖至极!
清河又朝着林云飞喊道:“留心另外一只!”
林云飞一下子被眼前的突变吓得懵了,就直直呆立原地,也不答话。
清河疾步走到青马边上,地上果然只剩一件红丽的外衣,黑尾狐狸趁他俩不备,悄悄的溜走了。
清河将两匹马合拢在一处,拉回古林边上喂草,心想道:“前路几多疾风,山兽到此境地也绝非平常,马匹是确不可使了。当务之急,还是得找回邢六哥和小妤。唉......”
于是从马背上取下两布袋的干粮,缚在身上,招呼林云飞继续往山里走。
林云飞半晌没回过神来,喃喃道:“小妤呢?小妤去哪了?”
清河怒道:“云飞,你难道还没意识到他二人是假扮的吗?”
林云飞转过脸来,道:“你说什么啊?”
“我说!他俩是野狐狸假扮的!你没见到那黑尾狐狸张开利爪,还想杀你呢?”
“花妤怎么可能会杀我?我和她承诺会带她找姑姑的,她怎么会对我下手!她,她又怎会生了一条黑大尾巴?”
清河脚踢着铺了满地的商陆草,暗道:“怪不得邢六知道要找小妤的姑姑,我就知道,这一切透着奇怪!”
清河实是不懂如何安慰林大个,只好轻轻拍着他的后背,手着落衣服处,却触摸到一道窟窿。
清河瞧见了林如乐的那道画着五行八卦的黄符,竖直贴在林云飞背后,前端窄窄的焦黑了一截,窟窿处还冒出烧焦了松脂的味道。
原来是这灵效的符箓及时救了林云飞一命。
清河见林云飞还是一脸的迷茫、愁苦,就搓着手解释道:
“昨晚的黑夜其实就来的诡谲,我们几日以来的天都是渐黑,唯独昨天,既非阴雨,又不是晦宿,它定然不是寻常自然现象,我看......它反倒像是一种粘稠的物质!
“我拾的松枝柏枝虽说是极其易燃,但我打亮火刀火石时,便陡觉不是柴薪,而是空气!是空气先烧着的!之后夜色浓稠火光大盛,我甚至都未曾添柴,它居然堪堪烧了半夜!
“之后我吃了假邢六拿给我的油饼,口感清爽的像青草果子这些休提,最重要的是!我感应了四野的水分,发现储水的古树攀附的地下居然是片荒原!这是实在匪夷所思!
“早上遇到你时才知,千存山地上并非无水,只是都让商陆草吸足了,而昨晚,我生火的地方,商陆草都让假邢六拔了去,变成了食物让我吃下,故而口感才如此香甜。